我与谭谈
袁杰伟
谭谈现在长沙、贵州、云南、海南等全国各地到处栖,给人感觉是四海为家、潇潇洒洒。就像一位仙人,到处留下足迹,可你没办法摸出他的活动规律。
我认识谭谈很早。请注意,我这里用的是“认识”,而且是“我认识”,而不是说“谭谈认识我”。
那是一九八四年上半年,我在娄底师读大一的时候,有一天班上的“诗人”左持(现为双峰县作协主席)悄悄地告诉我:“谭谈和肖育轩到了娄底,在地区文化局,我们下午去玩玩。”当时班上搞文学创作的,也就是左持和我。左持的诗歌激情粗犷而狂野,直接向中文科一个师姐表白,他的诗也大多是写给这位师姐的,这成了我们每晚寝室卧谈会口味最、最热辣的话题。他跟当时很火的同样诗的银波等人玩得热乎,文坛信息比我灵通。我和左持还一起拜访过当时《涟水》编辑部的杨梅生,从他那里得到了两本免费的《涟水》杂志。我和另一个同学蔡再身(新化三中高中同班,在师专比我高一届)等先后两次拜访过时任文化局副局长的安鹏翔。安鹏翔当时刚刚发表了《上级明天来检查》,我们不知道最后写的“电话铃声又响了”是什么意思。安鹏翔说:意味着刚刚应付完这一次检查,明天又有新的检查到了。我和蔡再身恍然大悟。我和另外两个女同学去拜访安鹏翔去的时候,是带着电影票去的,我们想请他看场电影。安鹏翔一再谢绝,我们却执意邀请,要他别讲客气。最后,安鹏翔只好把话说直:“我是管电影这一块的!”我又一次恍然大悟,那两个女同学也跟我恍然大悟了一次,我们这才没有执意的邀请了。
也许因为这些活动,后来我收到地区文化局寄来的一封信,邀请我加入娄底地区文学促进会,这应该就是娄底市作家协会的前身。当时会费是4元钱。当时我的生活补贴是19.5元,而且发的全是是饭菜票,没有现金。饭菜票也远远不够当时正长身体的我吃,为了吃饱,男生经常到女生那里“打秋风”。我就没有加入。
到文化局的家属楼敲响门之后,开门的正是我们在报上见的谭谈,粗壮的身材、虎头虎脑、厚厚的嘴唇。
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糟在一嗒一哒地抽着烟,我们知道,那应该是肖育轩。
他们并不认识我们,但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感到突兀,也并不拒绝,而是热情地把我们往里面让。这套房间明明是家属楼,但当时应该是用来作内部招待所用的,所以并没有人住家。
房间里共有五六个作家。我们表明我们的大学生身份之后,也没有什么足球外围平台_中国体育彩票-【投注官网】:的话可以说。其实也想到要说什么。我记得福建的一个诗人写过,他每天都到鼓浪屿去,到那里干什么呢?发呆!他觉得到鼓浪屿发呆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。我们当时的心情大概就是这样,到名人之间发发呆,听他们开开玩笑、吹吹牛皮、斗斗嘴皮子,这就是非常美好的事了。我们听着他们讲一些我们要懂不懂的事,感受他们相互之间的谐趣,甚至也有嘲讽谭谈没有学历的玩笑。我们觉得很有趣。
俗话说:仆人身边无伟人。距离太近是会破坏损美感觉的。从文化局出来后,我悄悄地对左持说:“作家原来也这么普通呀!我觉得跟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没有什么区别呀!”
左持笑道:“你可别小看他们,我们努力一辈子,能混到这样子就是祖坟冒烟了!他天天醉几两酒、抽两包烟,十天半月写一篇文章出来,这就是潇洒!”
我是个懵懂少年,对左持的话听得似懂非懂。我不得不佩服,左持确实懂事比我早。而今,我早已超过了谭谈当年的年龄,应该也超过了肖育轩当年的年龄,我和左持都远远没有混到谭谈、肖育轩这个样子。
左持这个狠毒的远见!
几天后,我们得知要在文化局开一个电影剧本的创作会,长春电影制片的贾力生导演与会。谭谈以及娄底地区的一些作者参加了。我也参加了这个会,左持这次没有去。
现在想起来,当时的文坛真的很开放,像我们这种在校学生也可以参加这种高规格的会议。
三年前,谭谈和我一同应邀为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做“作家的社会责任”的主题讲座。在418华天共进午餐的时候,我向谭谈回忆起这个往事。谭谈脱口而出:“是的,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导演贾力生参加了。”我的师妹、活动主办方湖南人文科技学院的足球外围平台_中国体育彩票-【投注官网】石潇纯感概道:“你那么早就跟谭主席了,怪不得你进步快!”
1987年上半年,我已经在新化参加工作了。有一天我听说谭谈组织了一批著名作家到冷水江搞活动,又正好是星期天,我便赶到冷水江去参加活动。
上午在谭谈等开会的地方,有几十个文学狂热者在外面等。他们都比我年长,我是最年轻的一个。我们交谈着、兴奋着。他们都认识谭谈。谭谈从里面出来了,一个年长的大哥还把我向谭谈介绍。谭谈很友好伸出他那温暖的手掌跟我握了一下,我又一次有见到真人的激动。
在冷水江总工会的大礼堂内举行了一个大型的见面似的讲座,其时身份为冷水江市委副书记的谭谈意气风发、神采飞扬地作为主持人向大家一一介绍。有莫应丰、韩少功、骆晓戈、叶梦等,还有一个当时写了一本《堂堂男子汉》的矮个子作家,这个人后来当了广东花城出版社的社长,名字我是想不起来了。由于名字和书名形成强烈的反差,谭谈一介绍台下就笑了。最热烈的出场是水运宪,他当时有一部电视连续剧《乌龙山剿匪记》正在热播,谭谈介绍到他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,尖叫声一片。
第二天上午在冷水江市新华书店签名售书,真是热闹,拥挤的人们还没有排队的习惯,但是欢声笑语一片。那真是文坛盛事啊。据说,后来他们还到了新化华新瓷厂,与新化的文学爱好者见面。那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呢?那时候,当一个文学爱好者,特别是当一个变成过铅字的文学爱好者,是多么光荣啊!
再次见到谭谈,是2006年的事了。那时候我在娄底从事媒体工作,我要出一本杂文集,想请谭谈写个序。娄底的文坛前辈、有娄底文学界“满爹”之称的安鹏翔积极为我张罗,介绍我与谭谈相识。满爹带我去到谭谈下榻的娄底宾馆与谭谈相见,谭谈正与几个娄底的文友在打三打哈。我平时基本打牌,但三打哈还是打过。便一起玩了起来。我真的是个楞头青,一点也不知道让着点,把我打哈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至,一老是当“包头”,老是包成功了,一晚上羸了谭谈一百多元钱。
后来,谭谈为我的《第三只眼》作了序,标题是《勇敢地说着》。这个标题真的很好,道出了我写杂文、时评时的状态。2007年在娄底新华书店搞了首发签售仪式,社会反响特别好。一些不常见面的朋友都打电话说我成了娄底的“名人”。
从此,算是与谭谈真正认识了,见面的机会也开始多了起来,在长沙相见,他也能向身边的文友介绍:“这是娄底报社的”。后来还能叫出我的名字,只是偶尔把“袁杰伟”叫成了“袁伟杰”。每次见到谭谈,我都觉得格外亲切,有如沐春风之感。与高尚的人见面,不会有任何压力,只觉得亲切。第十次文代会时,有一次我与谭谈、梁瑞郴坐到一起吃早餐,这时有文友过来跟谭、梁两位主席热情打招呼,并要求合影留念。但照相的时候,有意把我“剪掉”。谭、梁两位主席看了后说:“一起照,一起照,这是我们的娄底老乡!”
我们熟了,我也到过谭谈在娄底湾田的家,陪谭谈到楚英学校进行过文学交流。很多人都以认识谭谈为荣,不管是搞文学创作的,或者不是搞文学创作的,都引谭谈为自己的朋友。甚至双峰有一个人在自己的名片上印着“著名作家谭谈的朋友”。一个作家能有这么多朋友,这是作家人格的光辉在闪亮!
正像毛泽东1959年回韶山时,一天就跟八千多人握了手,手都握肿了。罗瑞卿建议主席不要握了,毛主席说:人家把手伸给我,就是看得起我毛泽东呀。最后没办法了,才改为拍拍手。这是毛主席伟大人格的光辉在照耀!
谭谈不会看轻任何一个人,他永远是那么朴实。
前年夏天,谭谈应邀到八本堂作文学讲座,我听了觉得非常真实、亲切。他到娄底三中作讲座时,我知道会是差不多的内容,还是赶着去再听了一遍。娄底本土作家书屋揭幕的时候,谭谈也来了,身着穿着一件湖南卫视的文化衫。我和几个文友都忍不住发笑。
谭谈不看轻基层的文友,也不看重高层的文友,都是一视同仁。2019年12月12日,谭谈的晚晴书屋开张时,谭谈托涟源作协邀请我参加,那天从长沙开来了一辆大客车,谭仲池、王跃文、梁尔源、石光明、周克臣、梁瑞郴、水运宪、游和平、纪红建、陈慧芳、方雪梅、肖欣、娄成、王杏芳等一大批著名文学家、艺术家都来了。但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时,嘉宾位排位时,王跃文并没有排在最尊位,而是排在了一边。谭谈笑着说:“我们按年龄排,所以,厅级干部只能靠边坐了!”跃文主席和大家一起诙谐地笑了。
2020年11月5日,湖南人文科技学院邀请谭谈和我一起作“作家的社会责任”的讲座。我感到荣幸而惶恐:我的名字怎么可以与谭谈并列,一同作为讲座的主讲?主办方给我的荣誉,也实在太高了。我想,如果换了一个人,知道是与我这样的无名之辈同台作讲座,他也许会拒绝的。但谭谈欣然接受,那天,谭谈用3件事阐述了作家的社会职责:一是毛泽东文学院的建设,二是爱心书屋的建设,三是老农活动中心的建设。这3个文化工程都是谭谈亲自发起、筹备,历经波澜曲折完成的。如今,毛泽东文学院已举办21期中青年培训班和多个专题培训班,1000多名中青年作家接受培训,其中不少人成为湖南文学界的中坚力量;十几个作家爱心书屋滋润了无数农村青年的心田,成为我国最早的依靠社会力量开办的“农家书屋”;“老农活动中心”也成为老农和各界人士的文化阵地。谭谈是真正的履行了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的。我怎能与之相比?
我曾经提了一个建议:设立谭谈文学奖。这个提议出来后,文友反响十分热烈。我但这件事能够成真!也祝愿谭谈主席越活越年轻!